雨季不再来

文艺风赏:


荷西,我回来了,几个月前一袭黑衣离去,而今穿着彩衣回来,你看了欢喜吗?

向你告别的时候,阳光正烈,寂寂的墓园里,只有蝉鸣的声音。

                                                                                          — — 三毛。


冬天已经快要来了,她正马德里上大学三年级,而他只不过她学校附近就读的一名高中生。一次偶然的机会,也就是圣诞节晚上,头上一顶法国帽的他却在她所居住的女生公寓楼下等她送她节日礼物与祝祝福。那时她根本就未将比自已小几岁的荷西怀任何想法,她只是以姐姐的身份教训他:不要逃课!再逃课就不理你了!


直到有一天,没有地方去,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一脸认真地说:Echo,你等我六年好不好?我还有四年大学要读,我还有二年兵役要服,等到这六年过去,我就娶你。我一生的愿望,我只要一个小小的公寓,我每天出去赚钱,你在家里煮饭等我就好,这就是我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了。她忽然很感动,那不正是她初恋的时候对别人说的么。


“既然你说了这个话,我们就疏远一点,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不是说现在,我指的是六年以后。”


“可是如果你付出了这六年的感情,万一我无法做出那个承诺怎么办呢。”


“那么,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是很守承诺的,我可以不来找你。”


他退着跑远,一面跑一面挥着他从未戴过的法国帽,忍住泪水强作鬼脸的笑着呼喊——

Echo,再见。Echo再见。Oh,oh,Echo再见……


他身后马德里的黑夜,枯树平原相映。忽然茫茫的似羽毛的雪花满满飘扬,一片一片,在他们渐行渐远的距离间,轻舞飞扬,漫天飞舞。她强忍住内心无比激动的内心,强忍住即将下落的泪水,强忍住自己冲过去拥抱他喊他回来的冲动,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底呼喊,要理智不要冲动。望着他渐渐消失在黑色的暮夜。


此后六年,果真再也未见过他。即便偶尔遇见,他也只是礼貌性的拥抱亲吻她。  


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六年后。在他托一个朋友捎来他的近照和一封信,照片上的帅小伙正在河里捉鱼,留一脸的大胡子在阳光下灿烂的笑。她忽然觉得:他长大了。

 

仿佛是上天的旨意,她重新回到马德里,那熟悉的环境依旧没有改变。


电话铃声突然急促的响起。


“Echo快点来我家,不要坐公车也不要坐地铁,坐TAXI快点来。”


“什么事?”


“你别问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快来,我等你。”


她急忙坐TAXI,心里念着一定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好。


到了目的地,她却看着朋友一脸兴奋的样子。


“你进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


“没有啦,你进来嘛,你去那个屋子。”


她乖乖的去书房。


“你闭上眼睛,手背起来。”


“ 哦,好。”


她乖乖的背起手闭上眼睛,就听到房门被“咔嗒”一声关上,锁住。


忽然,房门被打开。她的身后有一双温柔的手臂将她环住,抱起,旋转。连衣长裙随着满屋的阳光飞舞起来。她看着昔日的男孩已经成长成一个高大、满脸胡子的成熟男人。时隔六年再一次相见的喜悦忽然涌上心头,她再也遏止不住内心的冲动尖叫着喊着他的名字,去拥抱他,亲吻他。他带着她来到他的家,推开房门的那一霎那她震惊了。满屋都是她的黑白照片。她诧异,她从未给他自己任何一张照片。他笑着看她诧异的目光:“你寄给别人的嘛,我就去把底片拿来翻拍放大洗出来。”


她看着被百叶窗横隔出已经泛黄的照片,看着身旁这个苦爱他六年的男人,她笑着想,我又要谁呢。


“六年前,你说你最大的愿望是要娶我。而六年以后的今天,我说我要嫁给你,是不是有些晚了。”


“怎么会晚呢,我快乐的不得了呢。”


他泛着泪光的晶莹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在撒哈拉的沙漠,漫无边际的荒芜,她竟不觉得凄凉。她在他的身边,她看到的不是无际的荒凉,而是繁花似锦。花又开了,花开成海,海又升起,让水淹没。因为他在她身边,她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里看到的是一片蔚蓝色的海,是一片美不胜收的繁花。他是她生生世世的夫,以前一切的纠缠,丝丝节节都已消散。她已经变成一个纯洁的女人,只有一个单纯的角色,那便是他的妻。


她对他说,你需要两个守望天使,或许上苍已经派遣一个天使给你,但是我还是要做你的守望天使。


她对他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请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不要与永恒拔河。如果你要做,一定要我在你身边才可以。


她对他说,你要潜水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在岸上等你,不是跟你说过三次了么,我是你的天使。 


那是中秋节。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的夜晚,交出了再不能看她,再不能说话的他。


当他的尸体别打捞上来的时候,放到小岛墓园旁边的一间小房间。她痴颠着执意要去看尸体,偏执的认为那一定不是她深爱的他。她将亲友挡在门外说,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这是我们夫妻的最后一个晚上,我要为他守灵了,你们都不要进来,我要跟他在一起。 


她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就是他心爱的丈夫,她握着他的手,痴痴的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这句话让你等了十三年,我却未曾在你有生之年对你言说。”


“你死的时候会经过一个黑黑的隧道,但是你不要怕。”


“我上有高堂,我不能陪你走,但是你不要怕,我握着你的手,你勇敢的走过去。”


“虽然我不在你身边,当你走过黑黑的隧道以后,会有光神来接你,虽然我现在不能陪你,但是几年之后,我就会来赴你的约。”


“你不要怕,你不要怕,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要怕。”


“安息吧,安息吧。你要乖乖的睡,不要悲伤,你是睡了。”


她看着他,轻轻的揉着他的发,看着他流出血泪的双目,他已不能用言语来回答她。


他:荷西·马利安·葛罗。


她:陈懋平,笔名:三毛。


一生爱人无数,却用其短暂余生爱将爱讲给一个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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